「少爺！少爺！」

房門外傳來孩童稚嫩的呼喚，見無人理會又咚咚咚的敲起實心木作的房門來，本想裝作不在，但實在被那敲門聲搞的頭痛起來，他只好無奈地放下手中的墨筆。

「林七，近來吧。」

隨著他話音飄落在書房中，腦人的敲門聲也跟著停止了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，一個小小的腦袋露了出來，天生的自然捲在那小小的腦袋上像個鳥巢似的，令人恨不得用手狠狠揉上幾把。

「嘻嘻，少爺你又在練字了呀。」

林七一蹦一跳兔子一樣歡快的蹦到他身後，伸出兩個胖呼呼的小短手，十分自然的從身後摟住他的脖頸，把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，若不是他身上還穿著下僕的灰色布衫，恐怕人人要以為他是盧家小少爺的二弟了。

對於林七踰矩的行為，他並沒有阻止，男孩年紀尚小，還不懂這些大人之間繞手繞腳的規矩，這種純然本能的親暱，他感覺並不壞。

「嗯，你看得懂嗎？」

「七兒不懂。」

男孩老實地搖搖頭。

「想學嗎？」

他輕輕拉下男孩摟在他脖子上的手，在那軟嫩的手心上塞進一隻毛筆，握著他的手在宣紙上一筆一畫。

一豎，一橫，一勾。宣紙的角落出現了個七字。

「哪，你的名字。換你試試。」

男孩嘻笑著握住筆，刷刷兩下，他看下去，男孩壓根沒寫字，只是在他寫的那個七字旁畫了一隻醜不拉雞的鳥。

「教你寫你的名字，你倒是給我畫了一隻鳥。」

他奪過林七手中的毛筆不再讓他亂塗亂畫，語氣到也沒有多少責備的意思，只是伸手狠狠捏了男孩的臉頰一把，被男孩又叫又笑的躲開了，說那是燕子，他還沒塗黑呢。被男孩一鬧，他也起了玩興，兩人在書房追逐一陣，好不容易逮到兔子一樣亂竄的林七，他仗著身高優勢就把人夾在臂彎中。

「說，你到底來這兒幹什麼？不然可要打你屁股了。」

他作勢在男孩屁股拍了幾巴掌，林七根本不怕他，一個勁的咯咯笑，喘不過氣的道：「九少的人來了，老爺請你出去同他們一起吃飯。」

***

盧天佑醒來的時候，只覺得全身疼痛，兩眼昏花，嘴裡還一股腥甜的血味。他稍微使力想要直起腰，才抬起身子不到一半，痠軟的腰就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失去控制，讓他整個人向後栽倒回堅硬的地面上，叫都叫不出來。

他慢吞吞的身手觸摸自己的胸腹，肋骨果然被踹斷了。

他躺在地上看著晦暗的天空，不再做動。慢慢的寂靜之中響起類似抽氣的聲響，隨著音量加大，成了男人歇斯底里的笑聲。盧天佑仰倒在地面上，顧不得胸腔震動引發的痛楚，縱聲大笑，笑著笑著，就流下了眼淚。

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窩囊了，沒想到不止寄靈人小鬼，現在連凡人都騎到他頭上。縱使昨天神智不清，他還是清楚記下了那幾個對他動手的男人長相。他會讓他們知道，惹上一個寄靈人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。

「好得很……好得很……」

眼淚在眼眶蓄成一汪池水，他也不去抹，只是不斷喃喃自語，哽咽讓笑容歪斜，帶有一絲殘酷的狠戾。在從前也許有人會為他抹去。

然而現在只有他自己了。

一個禮拜後，大街上多出了幾個男人的屍體，被人用柴刀無情的剁成了幾塊，現場慘不忍睹，路過行人無不走避，有些人忍不住腐敗的屍氣，摀著嘴直接在牆角就吐了。

警察追緝了幾個月，仍舊沒有查出兇手究竟是誰。

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巷弄陰影，盧天佑冷笑著脫去手上染血的手套和衣物，丟入手中黑色的布袋裡，布袋裡隱隱透出寒光，一把鋒利的柴刀老老實實的躺在袋底，刀刃上黏有黑色的毛髮和紅褐色的碎肉，隨即被丟入的衣物掩去。

他向來苛刻冷酷，有仇必報，且要百倍奉還，只是在當上鎮魂將後便收歛了許多，在鬼福三通的監視下他不敢做出出格的事。如今不再是鎮魂將，沒了燕青，他再也管不住自己了。

把證據湮滅後，白髮青年從口袋中掏出手機，螢幕龜裂漆黑一片，看來是在與曹家小鬼戰鬥時被打壞了，他不耐煩的嘖了一聲，撬開手機邊緣取出鑲嵌在內的sin卡，把壞掉的手機扔進一邊的垃圾桶，還沒好透的左腕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，提醒主人自己的存在。

新的手機嘛……

視線轉向巷弄外看熱鬧的人群，盧天佑笑了笑，整整衣領從容的走進陽光下，閃過兩個管理秩序的警察，只見外表斯文乾淨的白髮青年很快混入人群中，眨眼間──已經消失不見。

細碎的光線灑落在地面，彷彿那裏從未有過人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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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少爺的過去有比較多自己的妄想，目前只有雛形，但應該是很殘酷的，作者有病不要懷疑